姜敏见姜玖十分嫉恨地瞅了姜沅一眼，便知她的猜测没有错，姜玖果然对这四殿下有些倾慕之意。
姜敏心存了些许的窃喜，原先这世子妃的位子是怎样也轮不到她的头上的，可若是姜玖欢喜四殿下，而姜沅也掺和在他们二人之中，引得姜玖记恨，这样一来鹬蚌相争，她自然就左手渔翁之利。世子妃的位子，于她而言，便是唾手可得。
看来是时候，帮帮她这个可怜的四妹妹了。
姜沅这头和沈裘年扯着皮，心思却早就飘到了远处，正愣神，不远处一人负手执伞而来。
伞檐压的低低的，也瞧不出来是谁。
姜沅有些好奇，这大下雨天的，还有谁会冒雨来听戏。
于是带着好奇的眼神，看了过去，才投过目光去，那人的眼眸就同她对上了。
姜沅一时恍若在梦里，心里想着的那个人，竟然真的出现在了眼前。
裴衡远隔着烟雨，也看向了她，眼里倒没姜沅那般意外，看起来像是知晓她会在这，而眼神扫过姜沅左侧，见是沈裘年，眸子突得冷了几分。
正在姜沅愣神之际，不知什么地方飘来了一片柳絮，恰巧落在姜沅的发间。
侧头看她的沈裘年，瞧见了，便抬手要将她发间的柳絮取下来。
刚触碰到柳絮，姜沅就察觉到了什么，回头正好同沈裘年对视，下意识说道：“殿下这是做什么？”
沈裘年见她小鹿似的眼里满是戒备，防他像防贼一样，莫名觉得好笑，眼底浮现一丝的玩味，将柳絮从姜沅头上拿下来，放在姜沅的眼前，一脸无辜道：“三姑娘以为我要做什么？”
姜沅自知冤枉了他，十分不好意思地道了声谢。
而这一幕被刚走来的裴衡远撞得正着，裴衡远的薄唇微呡，成了一条线，熟知他的人，都知晓，这是他不高兴的前兆。
姜玖受够了她的四殿下同姜沅“卿卿我我”，瞧见不远处的裴衡远，赶紧叫住他，说道：“世子安好。”
姜沅听到世子二字，条件反射地往后瞧，原来裴衡远早就从对面走了过来。
姜沅心里莫名浮现出一丝慌乱来，直直盯着裴衡远的眼睛，想从里面探寻出他的情绪，但裴衡远的眼眸依旧如故。姜沅心里微微有些失望，若换作上辈子的裴衡远，早就气的要将她扛回去，哪像如今这样，波澜不惊。
沈裘年早早就瞅见了裴衡远，这才起了将姜沅发间的柳絮取下来的心思，只是叫他意外的是，裴衡远看起来冷静极了面上更是一丝情绪也无。
到底是裴衡远伪装的太好，还是他们二人真的没什么私情，沈裘年一下子也探不出些什么来。
“世子怎么来了？”
“怎么？殿下来得，裴某就来不得了。”裴衡远向来对着沈裘年让着几分礼，可如今却因着心头没由来的沉郁，言语间也锋利了不少。
“自然不是，只是我听闻，世子向来不喜欢这些。”沈裘年依旧面上带笑，对着他突来的呛声，丝毫没有不悦之意。
姜沅听闻也微微有些惊诧，她依稀记得上辈子裴衡远知晓她喜欢听折子戏，特地叫了个戏班，陪着她看。
原来，他不喜欢这个。
除了这个，姜沅甚至不知晓裴衡远喜欢什么，夫妻数十载，却比不上一个陌生人了解的多。
“喜欢不喜欢的，又有什么定数，如同这京城的天，一会晴，一会阴的。能有什么规律可循？”裴衡远向沈裘年投去个意味不明的眼神，似乎还带着些许若有若无的凉意。
沈裘年全当未曾瞧见他的眼神，哈哈一笑，直直点头：“也是，也是，是本殿狭隘了，世子既然来了，不如坐下来一起将这出戏看完？我同三姑娘都觉得，这出戏好极了，世子瞧瞧也不亏。”
姜沅心里微微有些埋怨起沈裘年来，他说便说，好端端地加上她的名字做什么，若让裴衡远误会。
姜沅未曾同裴衡远对视，自然是瞧不见他的表情，只听见裴衡远说道：“不了，这戏也该唱完了，裴某改日再来。”裴衡远的语气依旧淡淡，但姜沅却莫名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。
裴衡远说完，便转身而去。
姜沅心头总觉得不安，斟酌了半天，还是决定同裴衡远解释一二。
借着要去如厕的缘由，追上了裴衡远都背影。
沈裘年并未说些什么，只是瞧着他们二人去了的方向，眼里多了几分了然。
姜沅匆匆跟上前去，也顾不得拿伞。细雨微微浸染她的长发，发丝间冒出几个小露珠来。她小喘着气，走到畅听阁最外头的小石子路，才瞧见了裴衡远修长的背影来。
姜沅的脚步声并未融在细密的雨声里，裴衡远听力极佳，一听便知后头有人，他却装作不知，走的越发快了。
姜沅这样小小的个子，才堪堪到裴衡远都肩膀，这双腿自然是比不得裴衡远的长。裴衡远走一步，便是她的两步来。
“世子，世子……”姜沅唤了裴衡远好几下，裴衡远却充耳不闻，装作没听见，继续往前头走。
姜沅着实没办法了，只好小跑了几步，这才堪堪追上了裴衡远的步伐。
然后她一把扯住了裴衡远的衣角，这才迫使裴衡远停了下来。
“姜三姑娘这是做什么？”裴衡远声音略微低沉，姜沅一时听不出来他到底生气没。
秉着让自己心安的缘由，姜沅走到裴衡远都前头，正对着他，温声解释道：“我同四殿下没有什么的，我们刚才只是……”
“三姑娘同在下解释什么？你就是同四殿下有些什么，同在下又有什么干系？”裴衡远也不知是不是被莫名的恼意侵占了五脏六腑，伤人的话张口就来。
话音刚落，姜沅原本灵动的眸子，一下子失落了下去，她瞬间体味到了上辈子裴衡远的心酸来。
正在裴衡远以为她挂不上面子，要走时，姜沅突然又道：“这同世子自然没什么干系，只是我欢喜世子，自然想同世子说清楚。”
姜沅的说辞，倒是叫裴衡远心头一愣，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裴衡远自然是不知姜沅心里怎么想，姜沅从武清法师那边回来起，就打定主意，裴衡远便是再心硬的如石头，她也要将这块顽石给捂热，这区区的几句话，又算得了什么。